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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拿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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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天晴,萬裏無雲,是個好天氣。已是四月,入了春,氣溫回升,沈問歌覺得這日子比酷暑還難熬。

她面上沒有絲毫顯露,無比平靜。但是,在沈問歌身邊扶著她的錦書知道,她們小姐手心上的汗,和些微顫抖的手,洩露了她的真實情緒。

錦書一顆心跟著糾緊,但是她能做的,就是穩穩的扶住沈問歌。

祁將軍今日去宮中同皇上議政,並不在府中,府中只有趙氏在拿主意。

出了這麽大的事,她自然要拿出主母的威嚴。那屋子裏大夫出了又進,一身深色衣裙,頭發一絲不茍盤起的趙氏守在外面,旁側跟著季嬤嬤。

趙氏面前還跪了幾個丫鬟婆子,正訓斥著他們。這幅情形倒是顯得這兒熱鬧得緊。

沈問歌的臉不由得沈了沈。趙氏向來是不把祁衍當這府裏一份子看待的。

“母親。”沈問歌自是不會少了禮數,不過有幾分真心另論罷了。

趙氏回轉過身,同沈問歌打了個照面後,瞧見她的審視的目光,倒是手裏的佛珠瞬時停頓一瞬。

是她的錯覺嗎?總感覺這個不過見過兩面的沈問歌帶著能洞穿人看進她心裏。

“大夫說,衍兒現在情況不大好,現在正在為他診治。”趙氏合適的從袖子中掏出一塊帕子,輕擦眼角拭淚。

這戲還真是來得快,明明剛才還在訓斥下人。

沈問歌掃視跪著的幾個下人,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季嬤嬤臉上。

季嬤嬤今日倒是將那一股子蠻橫勁兒收斂的恰到好處,見她看她,下意識的躲過她的目光,低下頭,不情不願的行了個禮。

沈問歌看著這一切,最後收回目光。正巧屋內大夫背著藥箱開門出來。

“祁衍現在可好些了?”沈問歌問。

大夫蹙眉,捏著自己的胡子,嘆口氣後,搖了搖頭。

“是昏迷不醒?”

大夫繼續點了點頭。

沈問歌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。

冷靜。

沈問歌看著不過幾步之遙的雕花木門,卻不想踏進去。

她......害怕。

趙氏很合時宜的為這種時候填了一把火。

她抽泣著,道:“苦命的衍兒。”

說罷,她還覺得不夠,指著大夫:“你這庸醫,請你來何用!”

大夫一下子慌了神,早些時候叫他來的時候也未說是這種情況。

“這毒來的怪異,喝過藥後,公子他也一直昏迷不醒,我......我實在是束手無策,還是另請高明吧!”那大夫也被這場面威懾,不敢說話。

沈問歌低垂著眼眸,直覺告訴她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麽簡單。她松開一直扶著她的錦書,靈光一現,順著趙氏的話繼續道:“既然無人能治,錦書,去沈府請孫大夫過來。”

“祁衍也不一定有性命之憂......此事還是莫要驚動沈家了。”趙氏忽的變了臉色,皺眉沈吟道。

這事驚動了沈家,怕是不好收場。

沈問歌在心裏冷笑,若問心無愧,為何一點行動也無?出了這麽大的事情,最害怕的不該是趙氏?

趙氏絕對有貓膩。

來的路上,沈問歌不是沒有猜測過祁衍這次出事的緣由,只是沒想到如此有持無恐。

那她也無需留面子了。

“母親何出此言?難不成要等我當了寡婦再通知?”她一下子哭了出來,淚如泉湧,頗有要撒潑的架勢,“今日夫君若是除了什麽事情,我便也跟著他去好了!”

“胡說什麽。”趙氏自打上次以後,實在拿捏不住這位沈家大小姐是個什麽性子,“罷了!去請!”

“這事可通知了父親?”

“可是找出在哪裏中毒,以及中毒的緣由?”

“若是在府中遇害,為何還不戒嚴府內?”

明明沈問歌面上慌張得不能再慌張,卻還是連珠似的問出一連串的問題。

其中條理甚是分明。

趙氏看著淚流滿面的沈問歌,一時竟分不清這人是在做戲還是真情。

沈家還真是教出個好女兒。

這其中道理,她不會不懂,至於為什麽不去做......她不由得去看了一眼身旁面無血色的季嬤嬤,手裏的佛珠捏的越發得緊。

這紙終歸包不住火,不過她一開始沒打算瞞。

趙氏握佛珠的手驟然松開。

沈問歌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。

“找人去宮中給將軍和沈府遞消息,”這話更像是說給沈問歌聽的,“告訴管家,將全府上下封禁,只準進不準出。”

言罷,她看向沈問歌,似在等她滿意。

沈問歌哭得神思恍惚,根本沒有去理趙氏。

趙氏不由得黑了臉,她也終是看明白,這人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。

“哭什麽!”趙氏被煩的不由得拿起架子,開口訓斥。

沒想到沈問歌被她一說,抹了抹淚,也未再說話,讓錦書扶她進屋去瞧祁衍。

趙氏被氣到,又訓斥兩句下人,帶著季嬤嬤去了別處。而這正中沈問歌的下懷。

屋內的下人,都在方才大夫診治時被趕了出去,靜的只能聽見床上人的呼吸聲。

來不及去看床上躺著的人,沈問歌控制住抽噎,和外面的模樣仿若兩個人般,對著錦書耳語道:“去找王管家,帶著人去守在將軍府正門和側門處,若有人偷摸溜出去,一定要把她給我帶回來。”

“不管用什麽方法。”

“這......”錦書無比驚訝,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。

“去吧,等堵住人,也許你就知道了。”

沈問歌沒有過多解釋,又囑咐錦書小心些,眼看著錦書出門才作罷。

在身後的門關上後,寂靜又包圍了這間屋子。

看得出這是將軍府的客房,明明這裏本該是祁衍的家的,卻沒有一間屬於他的屋子。甚至,可能都沒有他生活的印記。

沈問歌輕輕嘆了口氣,看著床上的人起伏的胸膛,只要還有口氣,她就能救他。

在冷靜下來後,五感又回歸身體,沈問歌挪動著疼痛到快要麻木的右腳,艱難的挪動著,坐在了祁衍的床邊。

這人收斂起那股浪蕩勁兒後,安靜下來,皺著眉倒是也像是翩翩公子。

沈問歌擡手,去觸了觸他有淺淡紅痕的溫熱的額頭,這才徹底靜下心來。

她......

真的怕了。

祁衍要是真讓她不明不白的當了寡婦,她上窮碧落下黃泉,都要找他問個明白。

沈問歌想到這兒,不由得嘴角微彎。正準備收回手,沒想到床上昏著那人像是有意識似的,一把拽住了她的手,嘴裏含糊不清的念叨著什麽。

她正準備抽回手,沒想到祁衍下一句,讓她沒有再動,而是危險的瞇起眼,註視著床上的人。

祁衍大概是中了毒,加上夢魘,話說的不太不清楚,但斷續的也能聽出說的是什麽。

“沈問歌。”

“我......”

“娶十八房妾室!”

沈問歌另一只手握緊拳。

這個混球!

·

沈府的孫大夫在年輕時被沈從善接濟過,擋不住沈從善的盛情邀約,便呆在了沈府,這一呆,在沈府也呆了些年頭,也算是沈府的一份子了。

這次出府診治,倒是頭一次。

沈夫人問過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,仍覺得不放心,讓在家中的沈欽跟著,若有事,便讓他看著處理。

出沈府的時候,沈欽放心不下,不由得多嘴問了一句:“孫大夫對毒可是有研究?”

平日裏,沈府誰有個頭疼腦熱的,都會找孫大夫,可不曾想這次妹妹居然找孫大夫去給祁衍問診。

“一會兒便知。”孫大夫故意賣了個關子。

沈欽看著一身布衣的孫大夫,臉上一臉的震驚。

他怎麽什麽都不知道?

那沈問歌是怎麽知道的?

沈欽坐在馬上,背挺得直,腦子卻裏塞滿疑惑。

不過,沈問歌從小就比他機靈,想來都是有自己思慮的。

而事態總比他想象中的要壞。

當帶著孫大夫,快馬加鞭趕到的時候,將軍府已經亮起燈火。

沈問歌等在房門外,守著祁衍,不準任何人踏進去一步。看到被風吹紅鼻頭,紅著雙眼的沈問歌的時候,沈欽一時間覺得祁衍可能沒救了。

沒救就沒救了,他妹妹這麽好,還愁嫁不出去嗎。

朝中又不是不準再嫁。

沈問歌自然是不知道沈欽的腦子裏在想什麽,糯糯的叫了一聲,“二哥。”

說罷,踉蹌著起身,開了門準備讓孫大夫進去。

沈欽自然一眼看到沈問歌的異樣,虛扶她一把。

“這是怎麽了?”

“沒事,前些日子崴了腳。”

“那......額上的傷又是怎麽回事?”

“前日不小心磕的。”沈問歌訕笑道。

“是不是祁衍打你了?”沈欽只有這一個想法,回門時還好好的。

他又巡視周圍,空無一人的院落顯得格外淒涼:“祁衍中了毒,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?還要你親自來?”

“二哥!別亂想,是我把他們趕出去的,現在來不及說這些。”沈問歌搖搖頭,看向孫大夫,做了個請的動作。

孫大夫也點頭示意,進了門。

沈問歌正打算跟過去的時候,院門處傳來腳步聲。

一個人推門而入,是錦書。

她身後跟著王管家,王管家的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。

倒也是個熟人。

沈問歌上臺階的腳步頓住,回身看向臉色蒼白的那人,不由得露出個冷笑。

“小姐,就是她,想從將軍府側門溜出去!”

“不過被王管家攔下了。”

“我是去替公子拿藥!”那人現在還在掙紮,然而額上的冷汗卻控制不住。

“拿藥?”沈問歌上下掃視那人,感覺胸腔裏的空氣在被抽空。

“拿的,是救他的藥,還是......”

她一雙眼裏霎時淩厲起來。

“害他的藥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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